前几天,在奥一网上看呙中校写的《深圳,改革已死》,虽然文章的力度远远不及之前的《深圳,你被谁抛弃?》,但该文还是没有见诸报端。报上发表的是他的另一篇文章《深圳,改革之问》,仅从题目看,文章要比《深圳,改革已死》温和许多。显然,在三十年大庆的时刻,官方需要的是歌功颂德,批评性的话语犯忌的,哪怕批评是善意的,积极的。
深圳改革,或者,中国的改革,死了没有?活路在哪里?
什么是改革?必须是改变现存的、曾经被认为是正确的而实际上是不合时宜的方针政策、指导思想,革除现存的、阻碍社会进步的固有做法。必须是除旧布新。而且,通过这些改革,能够使社会发生大的显性的改变。比如,毛泽东时代,我们依据马克思主义的经典理论,认为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计划经济,是公有制,而邓小平提出,计划经济和单一的公有制都不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从而逐步实行商品经济和多种经济成份并存,这就是真正的“改革”。如果,仅仅是提出一些新的政策,对现存的不合理的政策法规不去触及,不敢触及,不“改”,不“革”,或者,仅仅触及一些皮毛,整个社会肌体没有发生显性的变化,这些就不是真正的改革。
比如有个人,原计划从甲地坐汽车直接去乙地,走到路上,决定绕行丙地再到乙地,这就是对路线进行了改革,如果决定换坐火车去,也是对交通工具的改革。但如果仅仅是兴致来了,在路途中坐在车上哼了一首歌,或者去加油站上了趟厕所,不管他的歌如何让全车人如醉如痴,不管他在厕所里有多大的动静,这些行为都不能叫做改革。
理论也是如此。文革结束后,诸多的在理论方面重大的除旧布新不需举例了。不是所有的新说法都是改革的理论创新。比如,如果有一群人,其头领平时身体总是有贵恙,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突然对手下人说,我是强壮的!我是强壮身体的代表!其手下人纷纷欢呼,庆贺一个崭新理论的诞生。可是,理智的旁观的人们,尽管认为这确实是他以前没有说过的话,但会同意这是理论创新吗?!
深圳的改革死了没有?那要看深圳有没有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领域再进行真正的、深入的、促进社会发展的重大改革。深圳曾经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但是,近十年来,可以列举出的重大改革开放的举措有哪些呢?除了胎死腹中的“行政三权分立”,还有什么能算是改革?真担心颇具争议的 “大部制”最终以“大闹剧”收场。
是不是深圳早已是“和谐社会”,找不到急需改革的对象和突破口呢?绝对不是!且看:
从基本的民生角度看,和全国各地一样,普通百姓“活(生)不起”、“死不起”、“住不起”、 “读不起”(广大外来工子女几乎没有到公立学校读书的机会)。这些重大的民生问题都是深圳市政府有财力去解决的,但因为这些问题暂时没有威胁到既得利益集团,所以政府迟迟不愿出台重大的、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改革措施。
从最基本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看。我曾问过不同的人群,知道不知道,在区人大,代表他们的哪个人是谁?在市人大,代表他们的是谁?在省人大、全国人大代表他们的又是谁?可怜我们的老百姓,不管是白领群体,还是蓝领群体,被代表了,却不知道被谁代表了。我们的教科书告诉我们,我们有世界上最普遍、最真实的民主。如果深圳真的想继续深化改革,在政治体制方面,能否从人大做起,首先改变现在名为“人民代表大会”,实为“官员代表大会”的现状,逐步限制官员在人大的名额比例;并逐步真正落实人民代表人民选,改变名为人民选,实为官员定的局面。(广东韶关粤北首富朱思源花一千万从官员手里买到全国人大代表的资格)。政治改革从人大开始,既有必要,也有可能。因为人大制度是我国最根本的政治制度,把目前名不符实的人大“民主”改为能体现真实的社会主义民主,最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同时,这个改革也不威胁到现在官僚集团的既得利益,因为,当渐进的改革完成,对高度的集权体制有制约时,发动改革的官僚集团已经退休了。
中国在经济上取得相当的成功。综合国力大大提高。但世界许多国家之所以看低中国,是因为他们认为中国社会专制、独裁和腐败,不配与现代文明国家并列。其实,专制独裁和腐败并不应该是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特征。中国之所以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专制、腐败的国家之一,是因为广大人民群众没有能真正当家作主,不仅不能真正参与政治生活,连最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任何缺乏监督的权力都会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官僚集团更是心如明镜。之所以维持现状,是因为专制独裁,给官僚们带来的利益太巨大了。他们真的会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这个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现存制度。深圳如果真的要给中国的未来发展杀出一条血路,就应该有勇气去破冰。预防腐败的有效方法,绝对不是进党校学习,也不是官员之间相互监督。可以从逐步放开舆论入手。在民主国家,政府是不允许拥有、控制大众传媒的。而目前的中国,所有的媒体都在政府手里,我们有着古今中外最严格的审查制度。新闻只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只对统治秩序负责,而不对真相负责。这显然不应该是社会主义的特征。深圳可以能否从改变对媒体的控制入手,制订法律法规,允许社会力量独立办报,报纸只对真相负责,只对法律负责。如此,深圳的社会生活、政治生态将发生巨大变化,而这并不违背社会主义的宗旨。
位卑未敢忘忧国。尽管有人告诉我,天下兴亡,关你屁事。但脖子上有颗脑袋,有一丁点思考能力,还是略微写下以上的数行文字,算是在思想上经历了纪念特区成立三十周年吧。